【喻王】追杀（上）
取梗《忌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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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睁开眼，半截窗外绿意葱葱，一小根爬山虎从窗沿破碎的玻璃洞钻进来，尽显生命的多种可能性。仔细瞧它的茎叶，还沾着露珠，用凸面放大脉络的细节。
这是盛夏清晨，第七赛季刚刚结束。
8:10。王杰希瞥到床头的电子表，夏休期他特意没有设定闹钟功能，但是生物钟是另外维度的调节器，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唤醒王杰希，像是迎接挑战，又或者挑战本身。
睡眼还惺忪。每个职业选手的夏休期都伴随着长时间紧张后休假的懈怠和懒散，王杰希也不例外，不出意外他通常会赖床，尝试睡美妙的回笼觉，可是今天时间不允许。
原因是喻文州的一则消息。
“王队，我已经起飞，预计中午12点到达北京国际机场T2航站楼。麻烦了。”
这则消息传递的信息非常明确，很明显是喻文州和王杰希之间的约定：喻文州源自某种事件的推动，不得不到北京来；而王杰希则出于地主之谊，和蓝雨队长的友情敦促，需要出车出力，前往迎接。
按说这没什么特殊，喻文州偶尔会来北京旅游，也带上蓝雨战队的同事，但是孤身前来还是第一次，而第一次总是别有深意的。
王杰希放下手机，从床铺起身，走到盥洗间。他面对镜子，表情是一贯的冷淡，又不是全然冷淡，眼下的乌青出卖了他，平添几分憔悴。可是这分憔悴不该属于一个深度睡眠八小时的志得意满的冠军队队长。其中缘由王杰希也说不清楚，从起床到现在洗漱的行为总笼罩着熟稔感，令王杰希不得不怀疑他曾做过这样的梦。
梦是现实的投射，可是又早于现实。虽然缺乏理论依据，仍不失于一种可能。
北京夏季的热是从柏油路面反射上来的热气，从脚底板开始炙烤，将整个人放置于火焰上，烤的人心焦。空调是无用的，因为过热的阳光会从车窗晒进来，和空调的冷空气做拉锯。
王杰希的T恤被汗黏湿，墨镜和眼之间也存在水珠。他没有下车，把吉普停在高架桥上，任空调耗油持续工作，慵懒的刷新微博。
不一会儿，副驾驶的窗户被敲响。
“王队。”喻文州的形象也算不上谦和，反而因发丝黏着在脸面颇显狼狈。王杰希下车帮他搬运行李——说是行李，实际上只有一个20寸可以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和驴友特供的双肩背包。“辛苦你特意来接。”
王杰希说没事，让喻文州尽快上车。
“系好安全带。”王杰希锁好车门，正要发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的神情可以说得上郑重其事：“一定。”
喻文州因这个举动呆怔，随即微笑点头，依言去拉安全带。“王队的安全意识很强啊。”
他的声音有粤腔的温柔，却不拗口，仿佛这种温柔是出自本心，与任何语言都无关，折射灵魂里的一道光而已。
但王杰希不认为是这么简单。他扬眉，客气的请喻文州去调车内音响。“有一些车载音乐，你随意翻就好。”
喻文州说着不用，规矩的坐在安全带和副驾驶座位上的狭小空间里，偶有伸手，也是小范围的放松，为缓解旅途疲惫。
“他从不轻易逾矩，构建起丛林的规则，但是不勘破。”
王杰希忽然想起这句话。很没有来由，但是回忆切实，就好像他在何处见过这句话。然而是描写谁？喻文州吗？
忽然刹车，车辙印了老远。越野的好处就是抓地力强，即便如此刹车的声音也足以让人牙酸。
“...怎么回事？”
喻文州手还扒着车门，尽管竭力控制表情，眼角还存在受到惊吓的痕迹。与他截然相反的则是王杰希的反应，他神色如常，甚至有一丝兴奋。刚才的刹车拜他所赐，及时规避了高速公路的三连撞。
车祸不会是稀罕事，但降临到每个人身上就无可避免。喻文州虚惊一场，僵硬的扯笑：“王队手法真好。”
并不是手法好，而是曾经经历过。
这句话王杰希没有说。他沉默的开车，一路没有再开口。对于气氛的走向，喻文州总是很擅长的，他配合着不言语，偶尔讲两句趣闻，也不需要王杰希回应，算是缓和车内的气氛。
王杰希顺利把车开到酒店楼下，等喻文州注册好房间折返。喻文州返回时神情惊异，似乎疑惑王杰希还停留于此。“王队…还有事？”
“去喝杯咖啡吧，下午我带你逛逛。”
王杰希目不斜视，直直的看进喻文州的眼底。喻文州点头，说麻烦了。“开车去吗？”
“不，我们坐公交车。”
如果放在平时，职业选手选择放弃私家车的便利转乘公交车，喻文州一定会感到惊讶，可他出奇的没有表态，平静回答：“那好啊，王队也可以轻松一些。”
这只是浪潮来临前的平静。
这个念头在王杰希脑中一闪即逝。
半天时间仓促，想要详细转大景点几乎不可能，好在喻文州也没有这种需求，北京他常来，因此对于故宫颐和园这种人满为患的旅游景区已经称得上熟悉。喻文州提议让王杰希陪他串胡同，王杰希干脆的答应。
“我以为你会犹豫一下。”喻文州把四合院檐下的阴影让给王杰希，自己半个身子露在外侧。“没想到你会答应。”
王杰希耸肩：“我也没想到。”
喻文州笑着多走了几步，抢在王杰希前抵达巷口。“王队，你挺幽默的。”
北京的胡同盘根错节，可王杰希却驾轻就熟的带喻文州走过每一个交叉口，对于那些错误的小路都视而不见。喻文州手机摄影傻瓜入门，有时候边走边取景，就叫王杰希不用等待，向前走就好，他会紧接追上。
“你偷拍我吗？”
到达咖啡店歇脚的时候，王杰希点了一杯烘焙乌龙，看着喻文州低头对相片挑挑拣拣忽然开口，喻文州手抖，险些把手机摔下去。
“没有。”
喻文州矢口否认。王杰希也没再多追究，将喻文州千百种辩解的语言都拦在口中。喻文州索性也不解释，打开修片软件调整饱和度。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也有难度。
喻文州心底对王杰希是存小心思的，可是这一步迈还是不迈都要看天地造化，如果时机未到贸然出手，反而会疏远彼此的距离，因此第一步可做的只有试探，和渗透。
“王队，你平时听蓝调音乐吗？”
王杰希蹙眉，回答说偶尔。喻文州又飞快的对手机屏幕进行调整，随后把手机递给王杰希。
“我觉得这张照片里的王队非常放松，所以拍下来，做蓝调音乐集的封面。不介意吧？”
而这个音乐集也分享给王杰希，收礼者道谢，喻文州摇头，说不客气，应该做的，回敬王队的地主之谊。
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让他目中所视，耳中所闻，腹中所食，都源于你，把思念变成生活的习惯，无限扩大影响力，将人生轨迹重叠。布下一张暗网，然后屏息等待。
王杰希不得不承认喻文州还是有些水平，可以把下午两点钟的太阳直射调出柔和的光效，背影也虚幻，因逆光的重影失真，显得不真实。
“这家咖啡店很安静，难得可以和王队两个人坐会儿。”喻文州话风一转：“王队，你被困住了，是吗？”
王杰希蓦然抬头，表情有显而易见的错愕和惊讶。很快，他调整好情绪，压低嗓音：“你怎么知道？”
喻文州摇头：“只是一种猜测。因为太多反常，让我觉得这不是正常状态下的你。…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了？”
王杰希点头。
“这种状况…嗯，我是说轮回。”喻文州遣词造句，他作为轮回圈外的人自然无法感知圈内的王杰希是何感受。“持续多久了？”
“已经二十五次。”王杰希把手机备忘录展示给喻文州，上面有二十五个数字‘0’。
喻文州皱眉：“可是……”
王杰希止住他的话头：“这不是你第一次给我拍照，也不是第一次与我告白。但是这是你第一次有循环的主观意识。”
也就是说作为局外人的喻文州终于也有所成长吗？
“这算是好事情吗？”喻文州问。
王杰希点头：“算是吧。至少这次我不是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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