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王】合久必婚(6)
等喻文州处理好崩坏的服务器和千丝万缕的数据隧道回家已经是傍中午，一宿没睡，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为了不让王杰希看出破绽，从黄少天专车下来之前还特意在眼角搽遮瑕。
黄少天一边嚼口香糖吹泡泡一边对把后视镜当成化妆镜用的喻文州哭笑不得。“平心而论也没多严重吧...反正我是看不出你整晚没合眼的。”
喻文州好声好气解释：“你是直男。”
黄少天当即有被同性恋鄙视的心塞，愤愤不平的呸道：“王杰希个青伢仔，大佬记住他了哦。”
喻文州把遮瑕棒扔到车座底毁尸灭迹，黄少天一时手忙脚乱，低下头乱翻一通。
“队长你不要闹，下次被阿轩他们看见要讲我公车私用载小姑娘的！”
“那你就直说是载我回家。”喻文州再次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会惹王杰希注目的蛛丝马迹，熨平衬衫的领口，拎着公文包下车。
黄少天摇开副驾驶的车窗和喻文州道别，干他们这行的好像总在道别，也不知道哪一次就是最后，所以每每格外珍重。但是言语又干瘪瘪的：”那什么，保重啊。王大眼要是欺负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喻文州笑了笑挥手：“说什么呢，我们是爱人。”
喻文州和王杰希的爱情走起来没有那么顺，说白了就是当事人彼此看好，但是周边的同事朋友不甚理解。虽然是21世纪，特工这个行当也没有比老前辈在世时增加多少安全系数，身份不能透露，很多事做起来就像隔了一层。
本来喻文州也没打算和谁同居的，对于他来说就像刻意将把柄留于人手，可是王杰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平地骤起的飓风般，挡都挡不住。
喻文州于是每天去接王杰希下班，和他逛家居城，开车从城东跑到城西；有时候也觉得疲惫，尤其是被突如其来的任务搅乱，上升期的蓝雨面对紧急事件不够得心应手，喻文州劳心劳力把管理层箍好，又起早贪黑的走场跑业务，终于治理得初见起色。
“...你回来了。”王杰希沙着嗓子瞧他，整个人埋在鸭绒被的阴影里，唯有额头露在外面，被暖黄色的床头灯点亮。——他给我在偌大的城市留一盏灯——喻文州动情的想。王杰希又屈起手指，在空气里虚勾喻文州的脸，和惯常索吻的表情别无二致。
喻文州脱掉寒冷的毡衣，极尽温柔的吻他。“是啊，我回来了。快睡吧，我洗洗就来。”
——他们也曾是这样的关系。
公寓这层可谓门户大开，才走到楼梯口喻文州就听见一阵诡异莫名的交响乐，和厨房里不和谐的锅碗瓢盆协奏曲。他理智的没有马上走入玄关，选择在外面敲了敲“万事如意”“岁岁平安”的铁门。王杰希很快从厨房探头，还有两个半大的小孩。
“你回来了。”
王杰希的脸上没有表情，或者是一贯的表情，冷淡疏离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可他偏偏还罩着围裙，围裙明显是商店促销活动的时候送的，上面有一只傻不溜丢的酱油罐子吹嘘海天生抽。
“回来了，这是...？”喻文州低头把鞋放在鞋柜上。
王杰希就这么直直的看他动作，等到喻文州的动作结束重新抬起头才解释说：“亲戚家的孩子，他们今天出趟远门，没人照顾，就托给我了。”
别人家的孩子。喻文州并非不通情理，此刻超过24小时没睡，反而把水瓶座内心那点道不明的丰满情绪勾出来，连年的隔阂和对王杰希的愧疚全都在丹田滚成一团，他也不在乎王杰希眉眼里的疏离，只想凑过去讨个吻。
“杰希...”
王杰希愣了一下，就是愣神的瞬间功夫，喻文州整个人贴合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意在孩子面前的影响，他的吻触之即分。
“本来是想带你去吃烧烤，现在看来八成要黄了。”喻文州附耳低声说。
王杰希皱眉，刚想说话，喻文州已经松开怀抱，蹲下身和小朋友打招呼。“你们要不要吃羊肉串？叔叔给你们炸。”
羊肉串当然是要吃的，还要薯条汉堡冰淇淋，果冻薯片巧克力。喻文州一一应下，把公文包放回衣帽间，握着零钱穿鞋。“我先下楼看看，有救急的就都买上来。杰希你做饭吧。”
王杰希沉默的目送喻文州匆匆离开。小朋友也兴高采烈跑到卧室去玩捉迷藏和乐高玩具，客厅只剩他一人。窗子被吹开，整间公寓刮起穿堂风。
“队长，刚刚调查了空乘的后台数据信息，没有发现喻文州的登机记录。”
“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王杰希把听筒换了一只手：“说吧，什么事？”
高英杰似乎还在犹豫，声音局促不安，嘟嘟囔囔半天才说出口：“抱歉队长，没经过你允许，我私自调查了喻文州的公司情况...公司名是存在注册的，但是...”
“但是它不是一家证券公司。”
“而是做轻纺贸易的。”
“文州。”王杰希叫住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男人，在他回头时接过菜刀，举重若轻的放到磁铁刀架上。“我想还是去烧烤比较好，也带他们出去走走。”
“他们”当然是指小孩子，喻文州的视线越过王杰希的肩膀看向搭积木也嘻嘻哈哈很开心的男孩女孩，从善如流的点头说，也好。
喻文州询问：“你开车吗？”
“你来吧，我车技不好。”王杰希语气异常舒缓，似乎把主动权完全上缴，分毫不索取。这和才同居时王杰希刻意留灯相似，用那么一股子带着邪气的温柔和妥帖表述爱意——喻文州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问王杰希是不是不舒服。
王杰希耸肩：“稍微有点累。”
喻文州一夜未合眼，刚又忙忙碌碌的照顾人，体力不支后反劲扑上来。遮瑕膏遮得住黑眼圈，却遮不住精神上的憔悴。
不想扫王杰希的兴，喻文州还是扶着灶台站稳：“好，我收拾一下。”
“队长，你打算怎么办啊？”刘小别也听到高英杰的汇报，一时七八个猜测冒尖，引他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会不会是骗子，骗钱骗身份的这种。”
王杰希摇头：“不会，同居这么久，财产还是AA的。何况凭他的条件即便想骗，也可以找到比我条件更好的。”
刘小别又问：“或者是间谍？仇家？”
王杰希沉默不语。刘小别自己先笑了：“这几率也忒小，队长，我就是乱说的，你还是自己问问喻先生吧，搞不好就是一场误会，他失业了又不好告诉你。男人嘛，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我当然会问。”王杰希打断他，从农贸市场前的人行道穿梭进去，没多久提两袋西红柿回来。
“熬汤煮泡面吃。”王杰希如是解释。
刘小别确认没有其他品种的蔬菜才叹口气，给微草队里管后勤的老张打电话。
“喂，是我，刘小别呀。...哎，你给咱队长送点菜来。...对，半成品，随便炒一下就能熟那种。”
王杰希挑眉，刘小别赶紧说等会儿，队长有吩咐。
王杰希接过电话：“老刘，你把孙子孙女借我一下。...不是任务，我挺久没见着了，怪想的。...没危险，放心吧，明天晚上给你好好的送回去。”
车开到烧烤的地界，王杰希就把安全带解开，放两个坐不住的小鬼跑去玩了。临走的时候王杰希嘱咐：“小心点，别烫着。”被直接当成耳旁风，给喻文州坐在驾驶座造成乐不可支支不起来的效果。
“很好笑吗？”王杰希扭头看喻文州。这张脸他看了三年，纵使感情真在婚姻的长河里磨平，对视的时候也存温情脉脉。“你想没想过要个孩子？”
喻文州坐直身体：“你喜欢小孩。”他的语气很肯定。
王杰希点头：“谁不喜欢呢。所以即便你有这种想法，我也不会怪你。”
喻文州正要开口，王杰希忽然解开安全带，跨着长腿压在他的腰上。喻文州腰上一动不动，相反还伸手护住王杰希的头，生怕他人高马大撞到挡风玻璃。
“你昨天出差了吗？”王杰希目光如炬。
喻文州笑了，反手去拿后座的皮包，被王杰希一把扣住。力道之大连受过特工训练的巧劲都排不上用场。
“你要生吃了我？...杰希，场面这么占优的情况下，自信点。”喻文州表情平淡，简简单单把话抵到王杰希的心口。喻文州拿出一沓发票，从最上面捻了两张巴士券。
“老板临时改主意，叫我坐巴士去隔壁城市。我就没有告诉你。”喻文州微微偏头，认真打量王杰希的表情，轻声说：“你以为呢？”
王杰希仔细查看发票，确定是真的，一时有些尴尬。因尴尬而冷场，还是喻文州不动声色的提醒他：“压痛我了”他才后知后觉。可是这种感觉并非全然不好，至少在这种情况下，王杰希完全掌握喻文州的心理；他有一种继续剖析下去的冲动，把关于公司的名不符实，以及许多突发情况都说清楚。
但是理智抑制住他的冲动。将心比心，同样的话从喻文州的嘴里问出来，王杰希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不露破绽。这场对决的不公平也许不在于喻文州的临时改意，而在于王杰希的不可言说。
喻文州下车的时候王杰希还在副驾驶整理心情。他突然敲了敲车窗，王杰希呆怔的摇开挡光玻璃。
“都抓红了啊。”喻文州指了指手腕：“我都不知道王队的力气这么大，以前是小瞧你了。”
王杰希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眼角因调侃雀跃上挑，但是眼球肌该活跃的部分却呆板的停留在原处——假笑。
喻文州的微表情忽然清晰起来，王杰希从未如此感激并痛恨自己良好的观察力：方才在驾驶座说到行踪，喻文州也没有移动眼球作出说真话应有的姿态。
王杰希隔着铁皮摸上那块红肿的皮肤：“对不起。...你喜欢我吗？”
“当然，我喜欢你。”
喻文州目不斜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