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王】合久必婚(7)
上了班的人都经历过星期一综合症，八点半的办公室，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说话绝不干活，仿佛一种无声的消极抵抗。微草也有这种松懈，直到十点的周会召开，小年轻才逐渐找回工作状态——也是高层默许的。
但是今天状况不对。王杰希顶着黑眼圈经过安检进入工作岛，走路带风目不斜视的......撞到饮水机，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东西怎么还在。”
一行欢声笑语的人迅速陷入沉默，面面相觑众脸蒙圈。
不是，队长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饮水机挪走？
没给反应的机会，王杰希已经走到大厅的尽头——他的办公室在最里面。
微草环境陷入低气压状态，前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肖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翻出资料夹，争分夺秒的投入工作；柳非和周末执勤的姑娘也纷纷收好零散的化妆品，勉强系个发带素面朝天的整理文档。
情况有变，机警如袁柏清还不忘八卦一下。他把吃了半屉的小笼包藏到办公桌抽屉里，用胳膊肘戳隔壁桌的刘小别。
“哎，小鳖，什么情况啊，队长心情不好？”
刘小别头都没抬：“不该问的你别问，管那么多干嘛。”
袁柏清嘴巴一撇：“我就觉得你是知情人。说说啊，我们好避开雷区！”
“不知道。”刘小别一把拉起套头耳机，摆出生人勿近熟人闭嘴的表情，换来袁柏清的一声切。“我看你也是不知道。”
放弃不是袁柏清的性格，他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后生晚辈高英杰身上，拿个笔记本做幌子，他趁人不注意慢慢蹭过去，一把拍上高英杰的肩膀，倒把认真工作的人吓够呛。
“...柏清哥，有事啊？”不得不说高英杰还是性格乖，换作别人早一句京骂招呼上去，早起不干事儿，也少拉别人下水啊。
袁柏清咳嗽一声：“咳，问你个事儿。队长怎么了？”
高英杰没转过弯儿，不知道袁柏清在说什么，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人：“不、不知道...”
袁柏清的脑回路也很简单，他觉得高英杰好说话，能力强，也受王杰希器重，所以肯定是掌握核心秘密的——或者不知道都没在怕的，可以直接去打听，反正很少有人拒绝王杰希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乖乖仔。
“小杰啊，你可要实话实说。”袁柏清有鼻子有眼的开展陈述：“你看出来队长心情不好了吧，现在可是关键时期，队长平时也没少照拂我们，理应该互相帮助不是？”
高英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袁柏清循循善诱：“所以呢，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总好过队长一个人承担。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这个道理。”
高英杰给人这套理论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开口把知道的全说了：“周末的时候队长叫我帮忙查他的恋人。”
一拍大腿，袁柏清感觉完全说得通。“就是这个啊！夫妻生活不和谐。”
刘小别那边早就听不下去了：“你可闭嘴吧，队长什么人，至于因为这个影响工作状态。”
袁柏清瞪着一双眼珠子，渴望从工作岛的其他人身上获取认同，可惜看见的都是麻木的脸。
最后他把希冀的目光落在高英杰脸上：“小杰，你说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高英杰腼腆的笑了笑，语气却很坚定：“我觉得不会吧，队长不是会因为感情影响工作的人，也许是和嘉世刘副那边沟通不顺利，购枪计划延误，队长才烦心的。”
怎么就不可能呢，只要是人都会被感情干扰，队长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袁柏清还没来得及把感慨发出口，邓复升举着搪瓷缸子慢悠悠的叫他：“你想帮队长的话，就好好工作吧。少给他添麻烦，从本职入手，就是最大的助力了。”又嘱咐顶着刺儿头将要进门汇报工作的梁方：“你问问队长中午在不在队吃饭，有没有想吃的。”
梁方隔十分钟才出来，说队长中午在队，最近口淡，不介意吃什么。
邓复升想了想：“那就吃红烧肉吧，再甩碗鸡蛋汤。他喜欢这个。”又转头招呼：“行了，该干嘛就干嘛，大家辛苦了。”
梁方经过袁柏清的时候拍他：“队长找你。”说完又像没事人似的，插兜绕回自己的座位，边烦躁的挠头边登入内网。
袁柏清站在王杰希的门口有些忐忑，敲门到三下，王杰希用疲惫的声音叫他进来。
“队长，您找我？”不知道是不是袁柏清的错觉，和王杰希这双大小眼对视，他总有一副被看穿的恐惧感，于是诚惶诚恐的直勾勾站立。
王杰希没有马上切入正题，他好像很难受，在座位上别扭的动了动，最后放弃似的直接靠入皮革椅背。“你找到方士谦没？”王杰希提到方士谦的时候语速极快，几乎瞬间飘过，这让袁柏清感到奇怪。
袁柏清选择聪明的回避疑点，他的确不习惯质疑作为队长的王杰希，甚至想都没想过：“找到了，我昨晚去他家里，把队长告诉我的都和他说了。”
“嗯，很好。他说了什么？”
前半句是安抚，后半句才是重点，王杰希的眼神难掩疲惫，但是工作时依旧可以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袁柏清一五一十的把方士谦的回答复述一遍：“师傅说：‘我知道了，会小心应对，计划一切如常，资金会想办法。’”
王杰希揉了揉眉心：“还有吗？”
袁柏清短暂的停顿，把方士谦的话背出来：“联盟已经开始肃清计划。”
王杰希冷厉的看向袁柏清，后者还处于懵懵懂懂。“这是什么意思？”王杰希明知故问，袁柏清迷茫的摇头：“我不知道...师傅说队长能明白，没有和我多说。”
“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保守秘密。”王杰希这才懈怠下来，塌着肩膀点头，示意袁柏清出去。
袁柏清犹豫片刻，还是把担心说出口：“队长，你还好吗...？”
好啊，哪里不好。王杰希不甚在意的敷衍。袁柏清这下没话说，也不由得认同刘小别的话。
——队长这样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儿女情长的事能耐他何。
袁柏清默默离开，关门的时候瞥见王杰希伏在报告书里通话，后来就只听见声音。“刘副？是我，王杰希。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叫底下人去验货。”
看来队长又完成了一项工作。这效率，杠杠的！袁柏清正准备回到工位，门那边的声音忽然拔高。
“要我亲自去...什么意思？”
袁柏清的脚步就又停了，虽然知道偷听于规矩相悖，他还是抑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继续屏息听下去。我就再听一点点，袁柏清想。
又传来王杰希刻意压低的模糊声音：“竞价的事当然好说，之前不是商量过吗。”
“...当然不会让刘副难做。这样吧，我和索克萨尔沟通，等一切都谈妥再和嘉世交代。但是货，还是请你再留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袁柏清躲闪不及，被开门的王杰希撞个正着。
王杰希立起眉来看他：“干嘛呢？”
袁柏清被门板砸肿了鼻梁，心里疼的嗷嗷叫，嘴上什么都不敢说，和捉奸在门的队长赔笑脸。“嘿，我看看您这门，这门花纹真不错！”
王杰希办公室的门板正和他这个人一样，哪有什么花纹？也不管工作岛那边听到动静瞧过来是多少惨不忍睹的表情，袁柏清只管把从师傅那儿学来的无赖照抄照搬。好在王杰希没心情和他计较，满脑子都是和索克萨尔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谈判，挥挥手把人赶到工位上。
王杰希皱眉，扫视整座工作岛，被这道闪电目光打量的人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杆，争取让自己的仪态更端正一些，以进入王杰希的视野；然而王杰希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射到高英杰身上，严肃的神情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温柔。
“英杰，你来。”他朝高英杰摆手。